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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04 科技文摘

　　刘达临：这得从人的手脚分工和直立行走说起，人类学家比较一致的说法是，人是从古猿近化而来的。由于地球气候的剧烈变化迫使人类的祖先DD古猿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经历了以下阶段：森林猿——陆地猿——狩猎猿——定居猿——文化猿——人。1972年，美国学者伊莱恩?摩根发表了《女性与人类进化》一书，作者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人类手脚分工、直立行走的变化是在水中完成的。在水中，人的毛发开始脱落（这是在水中呆久了的哺乳动物的普遍现象），并产生一层用于保温的皮下脂肪。由于皮下脂肪遍布全身，雌猿的乳房开始丰满起来，这是出自婴猿便于吸吮乳汁的需要；同时，这些脂肪可以缓和较脆弱的皮下组织的震动，有助于使奶汁保温，而且还能储存营养。

　　徐兆寿：为什么在水里生活的其它哺乳类动物没有乳房呢？

　　刘达临：这个问题至今还是学术界的一个谜。这个问题还需要后世去解决。

　　徐兆寿：为什么其它地方的毛发都脱落了，而只留下头发、腋毛和阴毛呢？

　　刘达临：这是因为头发可以保护头部，腋毛可以减少在活动时臂部和身体的磨擦，阴毛则是在性交时起同样的减少身体磨擦并增强性刺激的作用。

　　徐兆寿：为什么不把它们看成是一种精神性的产物，而要把它看成是一种纯生理的产物？比如，头发使人优美，而阴毛则是为了遮羞。《圣经》中说，亚当和夏娃在偷吃禁果以后，看到了自己裸露的身体，特别为自己的性器官的外露而害羞，于是拿了片树叶来遮羞。它们仿佛是一个意思，即性是人类的原罪。这样理解是不是更为人性化一些。

　　刘达临：头发的确有美的选择，而阴毛只是为了减少身体磨擦并增强性刺激的作用，没有遮羞的意思。那时的人不认为性是羞耻的。亚当和夏娃以自己的性为羞耻是后人将自己的性观念强加上去的。我们不能拿今天的观点去看古人的行为，那样肯定是愚昧的。

　　徐兆寿：为什么男人的生殖器官一直在体外而没有缩进去，女人的生殖器官恰恰没有在体外而缩入体内呢？

　　刘达临：古猿开始垂直站立时，后腿与脊骨之间由通常的90度角变成了180度，这就移动了腹内一些器官，使雌猿的生殖器官慢慢地缩入体内。与此相反，雄猿因为直立行走和为了交配的需要，以及生产和储存精液的需要（因为精液在低于体温的条件下才更有活力），其生殖器官慢慢地垂在体外。

　　徐兆寿：据我所知，人类的性行为是比任何动物都要频繁，只有人类可以随时进行性行为，按进化的观点来看，这种长期的训练才使人类男人的生殖器官一直露在外面，而没有缩入体内；而且人类的阴茎比任何灵长目动物的都要大，也是因为女人的生殖器官缩在体内，需要有足够的长度才能进行性行为。这样理解是不是更符合进化论的观点？

　　刘达临：当然这也是一种说法。

　　徐兆寿：我是一个始终与科学主义唱反调的人，我宁可相信人生来就这样，就像我相信家乡的月亮最亮是一个道理。一旦我想起我们在从动物变来的，我们先前的行为跟我们现在看到的动物一样，我就有一种蒙羞的感觉。而且我一直在想，有那么多的生物，偏偏人就成了人，再就没有一种生物成为“人”。

　　2002年8月9日，是一个进化论观念让人类蒙羞的纪念日。这一天是南非的“妇女节”，与往年不同的是，这次庆祝活动的焦点是为一名186年前去世的南非妇女在其家乡东开普省汉基村举行了一场隆重庄严的葬礼。

　　这个妇女的名字叫萨拉?巴特曼，她出生于1789年，当时，她的家乡正遭受着荷兰殖民者的统治。她成了荷兰人彼得的一名小奴隶。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会跟提倡“民主、平等、博爱”的欧洲大陆相连。彼得和他的兄弟“发现”巴特曼硕大凸出的臀部是欧洲流行的“非洲人种落后论”的佐证，便于1810年把巴特曼诱骗至欧洲，从此，21岁的巴特曼在伦敦开始了她非人的生活。她的吃住条件如同猪狗一般，被当作怪物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裸体展览。她的臀部和下垂裸露的阴部成为人们讥讽的对象，还给她取了艺名“霍屯督维纳斯”（“霍屯督”是欧洲白种人对非洲黑人的蔑称），并独出心裁地将其受洗为基督徒。1814年巴特曼被运往巴黎，被视为没有感情的动物，与从非洲掠夺来的奇特鸟类和动植物一起在植物园里展出。1816年1月，在合同期满3个月前，27岁的巴特曼病死在巴黎一间简陋的住所，然而，她的悲剧并未因她的死亡而结束。古人类学家古维埃将她的臀部与母猩猩的相比，试图寻找黑人与黑猩猩之间的亲缘关系。

　　巴特曼生活的时代正值人类学家有了初步的科学思想的时期，已经有了“人是从动物变来的”这样一种思想。那时，达尔文还在童年。186年后，也在达尔文主义巩固100多年后，南非人民才要回了这个尊严。巴特曼事件并不是单纯的民族种族主义歧视的结果，还是科学主义疯狂扼杀人性的结果。如果没有人类学家的观念，也就不会有巴特曼的屈辱。南非人不仅仅是民族尊严受到了严重侵犯，还是他们被当作动物这样一种烙印而感到莫大的羞辱。实际上，这是人类的羞辱。也许有一天，科学可能会证明人类确是动物变来的，但这一羞辱仍然不会抹去。这也许正是人性深入的反抗与觉醒。

　　当然，无论是科学取得完全的胜利，还是神学会占上风，它都不能抹去一点：人之所以成为人，是有其肉身和附着在其上的精神。当科学取得完全胜利时，只不过能证明人的动物性一面，却仍然无法证明人的精神。实际上，我们可以退一万步想：世界上的无机物怎么会突然变成有机物？生命是怎么突现的？这是人类最根本的问题。这些问题必将伴随人类的全过程。能解决人是从动物变来的，并没有解决生命的根源问题。庄子在一千多年前就曾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说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有秩序，这是谁在后面主宰呢？如果没有人主宰，那么，哪来的这个秩序？因此，他以中国人的方式回答这就是道。这道是固有的，是不会生产也不会消亡的。它藏在宇宙中，流行在每一个生命和行为中。这当然是很玄妙的。一千多年后的爱因斯坦同样也是为这个问题而迷惑，并宣称这是个不可解的秘密。当代被称为最伟大的物理学家霍金，同样也是在这个问题上起家并产生同样的迷惑的。可见，在探索世界本原的问题上，科学只是走了一小步而已。尤其在天文学如此发达的今天，人类在探索宇宙时更加强烈地意识到自己能力的弱小和见解的短浅。

　　庄子说，这个问题也许到了一万年以后会有某个智慧超常的人发现。一万年以后，人类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对宇宙的探索会到哪一步，对生命有没有更为准确的解释，这都是一个谜。我之所以对这些问题产生很多疑问并保留一些态度就是来自这里，我不想人云亦云，也不想妄言什么。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是从来不思考这些问题的，而政治总是别有企图，所以从表面上看，总是有90％以上的人坚信某种流行的观念，这些观念不是教化的结果，就是宣传的结果，对迷信也好，对科学也好，都是这样的。

　　我想，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还是保留一些态度为好，不要过早地预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