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C

轉載自《燈火闌珊處》07年11月:

週末記事

上週末，受朋友邀請到市中心一華人教堂辦的小型飯局作客。百樂餐型式，每人帶點吃的喝的，一起分享。當天忙了一個下午，坐在實驗室五六個鐘頭，完成手頭上的工作，馬上趕過去。

雖說是市中心，卻沒有一路巴士經過，下車後需往住宅區走一段路。我從沒去過那個地方，直找了二十分鐘，又問途人，才到達目的地。就在柏蘭莎特大道與北園街的交界，有一座簡單別緻的建築物，上面寫着「華人神召會」五個字。同一條街還有另一所教堂，及一華人開辦的殯儀館。環視四周，別說路人，連經過的車子都沒有，靜得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到達的時候已遲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友人帶我從側門進入，要下樓梯到地下室。只見一張歐陸式長方形餐桌，坐了十多人，簡單介紹過後，我也不客氣，開始享用我當天的第一頓飯。

除了我的那位朋友，其他坐在我身邊的都是白人，且都白髮銀鬚。一個叫彼得的慈顏老人，說他年前到中國領養了兩個孩子，現在大女兒已經七歲，小兒子今年也四歲。他說他去了湖北省看葛州壩，他知道因此工程而傷亡的人數及所衍生的環境問題斗載車量，於是他問我這項工程值不值得。

我對他說，我小時候隨父母到過宜昌。小小的我就站在堤壩上面，往下望去全是被壩牆擋着而激成的白浪，撞擊至半空達十多米高，在上流的長江河水又不斷的往前湧上來，翻滾的浪花聲震耳欲聾。堤壩另一邊則是被切斷的長江，江流在三十多四十層樓高俯視下顯得無助寂寥，長江的霸氣瞬間消失似無形。在壩頂的兩邊，存在着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景。

我看過一部講述美國人到中國領養小孩的紀錄片，拍攝過程全都是在偷拍下進行的。攝製隊的人員喬裝混入領養團來到幼兒園，一行十多人一下車就受到院長及看護的熱情歡迎。從偷拍到的鏡頭所見，院內環境設施好比城中一級的私立醫院。

當大伙兒進入幼兒室的時候，突然看到有一婦人跪地哭鬧，雙手緊抱着嬰兒，與幾個醫生看護糾纏。院長臉色大變，即時把門關上，大罵一聲，吩咐幾句，數名大漢立刻把那婦人強行拉走，而她手中的嬰兒自然被看護抱走了。

其中一名攝製人員是美籍華人，在混亂之間剛好來得及溜進房間，其他人又忙着處理事故，因而拍下整個過程。

今天我同時想起這兩件事。堤壩的建成對長江、對中國人民是好是壞？對於一個小孩的將來而言，窮鄉農婦與美國虔誠基督徒，哪一方較適合為人父母？  
  
人間百態，豈是旁人三言兩語能夠道盡。值得不值得，我看着掛在牆上、用篆書體寫着的「榮歸上帝」四個大字，凝視良久。

lloydli

以前给自己起了一个网名叫老朽，看了这篇以后不敢再用了。